整理:紫蔓菁
大家好,我是大千,在我讲内经前,先给大家介绍一下关于气的概念和什么是气学中医,你们有没有发现当我们看黄帝内经时,里面大量出现气字,什么气上,气下,气沉,气结,气散等,其中所有的五脏六腑的后缀都用气来结束,比如心气、肺气、肾气、小肠气、肝胆之气、三焦之气。唐宋以前还不断的把气字附之于书,而明清之后对气字的记录显然就越来越少了,包括在教材里,五脏六腑几乎不谈气了,气最终缩短到与气血的血相对应的这个气。在这里正一下名,我与很多朋友交流过,他们问气学中医为什么只谈气不谈血呢,当时告诉他我们谈的气是广义的气,不是气血的气。《内经》上有“故血之与气,异名同类焉”,《内经》上只说肺气、肝气、心气,从来不说肺血、肝血、心血、肾血,可见对气的描述是广义的大气,而不是狭义的气血的小气,这是两个概念,我们气学中医谈的是广义的大气而非狭义的小气。大气包括气血津液和一切形态,气学中医把人和其他一切事物不管活的、死的都理解是一团气,气包括一切万象,大到宇宙小到一个细胞。人身水火一团气,气就是一个太极,但是太极太抽象了,而气容易理解,就像蒸笼蒸出的气,天上的云气,水中蒸腾的水蒸气,气球中的气,这些都可以让我们对气有一个形象的认识。为什么气字一直很微妙玄通呢,气界于两个层次,向上通于玄而又玄的生命存在,往下接于有形的物质,气在中间是一个媒介。也就是说气学中医分三个层次:神、气、形。西医走的是形,从解剖开始做,血脉细胞组织包括分子都是形的层面;中医则建立在气而非形道层次,所以中医自古不重视解剖,因为形道是形而下之。上医守气,下医守形,中医立足点远远高于形的层次,并指导着形的层次。形气也是一体的,气依附于形,形受气的指挥,气化而成形,任何东西有气才会成形。人活着就是因为里面有一个神气在,神气去则人身亡,气是主人,主人在则人能动能言能笑,主人去则生机断。但气并不是最高的层次,再往上是神的层次,神统气,气化形;神依气,气托形,这是三者之间的关系。
四部经典(《神农本草经》、《黄帝内经》、《伤寒论》、《金匮要略》)都是前人在清楚理解气机的基础上写出来的,看得很明白很透彻,后人如果读不懂就越来越读不懂。后世对经典的注解汗牛充栋,且越解越偏,即因为他们没有很好的观察到气运行规律,抛开了气而从形的层次来是解释不好四部经典的。
这样来说大概比较抽象,大家可以结合伤寒来理解。我把伤寒的太阳病简单串一下大家就可以很好的理解了,就会明白气学中医的观点在伤寒的太阳病中是怎么发挥作用的。想象有一团生机勃勃的气,里面充满了生机和变化,所谓一气之流行,一气之盈缩,这团气不是死的,而是和外面的气相互交通,同时里面的气也是相交通的。“出入废则神机化灭,升降息则气立孤危”(《素问•六微旨大论》)这句话很好的解释了气的生生不息,流演无穷,内外交通和上下相应。比如一个人过来,我们首先看到的不是这个人外表,而是想象成一团气,一团运动的气,这个人不断的呼吸吐纳,气就不断的盈缩变化:心肾之气相交,肝气上腾,肺气下降,心气部于表,肾气治于里,脾胃为中转流运之气;上面的气清轻,下面的气重浊,重浊和轻浊之气二者相交,这就是气学中医整个的理解方式。
张仲景写《伤寒论》时天气很冷,人们穿的也单薄就容易受寒?,受寒后整团气就会失调。《伤寒论》开篇就讲人伤于寒,伤于风,一个是伤寒,一个是中风,古人理解就是伤寒就是伤于寒邪,中风就是中了风邪。伤了寒后,这个寒气就帖在人身体的肌表,人的皮毛毛孔本能收缩,所有的毛窍突然紧闭,人的体温就会升高?为什么会升高呢,正常人体表与外在相交通,体温恒定,如果所有的毛孔突然闭住了,体内热气无从散失,就会聚在里面发热,正像《素问•热论》上所说:“今夫热病者,皆伤寒之类也。”就像一个屋子一样,突然门窗紧闭,里面点一个火炉子,温度马上就升上来了,这时候人就会发烧,这就是发烧的中医解释:毛窍为寒邪所闭,郁里发热。伤寒论里有麻黄汤可以解表,人喝了麻黄汤人发汗,通过麻黄汤的药力冲开体表郁闭的寒邪,使毛窍重新打开,通过汗液的方式把体内郁热排出去,同时解了肌表的寒邪,人就豁然而解了。现在很多病,人一发烧就退热就吃清热的药,这肯定不妥,如果寒邪在表,郁者发热,当然要先发汗,就是《内经》上说的“彻衣”,就像人一下脱了衣服一样凉快了,如果不解表热邪就无从散失。。伤寒论中还有一个方子叫桂枝汤又叫做复脉汤、阳旦汤,对于表闭不是很严重的伤寒,可以用之。用它行于十二经脉(走一圈),带着人身的正气和药气走一圈之后把全身所有不适的地方全都恢复正常。让卫气不共营气、营气不共卫气、营卫不和的局面消失,用桂枝汤打了一圈,营卫一下就通了。就像两个人不和,有人做一个和事佬一调和,两人相视一笑,这事好了。桂枝汤与和事佬的道理是一样的,喝桂枝汤还要啜热粥,热粥是饮食之气,药食之气,包括人身的正气被桂枝汤带着温暖一圈,凡是不适的地方都适了,所有的毛窍恢复正常,正气恢复了邪气就散掉了。这就是有表邪的两个典型汤证:桂枝汤、麻黄汤。
如果邪气没有解或者出现其他情况,假如闭得很厉害,使人身极度郁闭,马上就高热起来了,出现了烦躁等症状,这就是大青龙汤证。大青龙汤和麻黄汤就是程度的问题,普通的表闭用麻黄汤一解就开了,闭的很严重麻黄汤解不开就必须用大青龙汤去解,大青龙汤症都有危险的症状了,人都出现了意识上的问题。但是这种寒邪袭击人身,几乎把所有的毛窍都闭住了并且里面迅速化热。还有小青龙汤证,里面还有寒邪引动,内外寒邪都要去所以用小青龙汤。
邪气袭击人表无非是袭击的深浅,进不进去,如果一旦进去了那马上就到太阳篇的中篇了,就是陷胸汤证了。什么叫陷胸呢?就是邪气陷于胸中,邪气结于胸中就叫结胸,教材上说是水饮互结、其实水热互结都是后人加的,不是直接的理解。大小陷胸汤证呢,就是寒气袭击于表,从表进去之后,首先面临的是肺、胸廓,邪气在胸中结住了,就是结胸;如果结不住,结得不是很硬就是痞证;结得稍微硬就是小陷胸汤证;结得很硬就是大陷胸汤证,结得不硬而是很软就是痞,就是泻心汤证,所谓泻心即是泻邪气于心下;如果邪气结得很高那是吐证,瓜蒂散可以吐出去;如果结得不是气痞,是散漫的,就是栀子豉汤证,心中懊恼反复颠倒,邪气很散漫的结在胸中,用栀子豉汤吐一下;如果邪气进去后入里化热,邪气散漫开来了,不仅局限在了胸中,那就是白虎汤证;如果并不是很散漫,而是有一种郁闭,有向血分走的趋势,那是茵陈蒿汤证,发黄;如果这时经血适来,结在血分了,结得轻是大承气汤证,结的很厉害就是抵挡汤证,整个太阳篇从气学中医角度就是这样来理解的。
柴胡证、阳明证道理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走了少阳经和阳明经。其实气的形态就这几种:第一,邪气入的深浅,是表是里是半表半里;第二,进去之后存在的程度,是散漫还是结成实了、聚集了。如果是聚集那就是从痞到小陷胸到大陷胸,如果是阳明经那就是小承气大承气;如果邪气进入后是散漫的,一般的散漫不得郁闭的那可能发黄,如果很散漫一下化热了,那就是白虎汤。还有一点是化热化寒,这很好理解,为什么邪气进去能化热,就是邪气进去与正气相争,正气不弱,打得热闹,这就是化热了——气之所聚则变热,气聚则热,气散则寒;如果邪气进去后正气很弱,不能进行正面的交锋,那就很容易化寒。对于正气弱化寒,《伤寒论》主张加附子,附子可以通经去寒,再加一些补气血的药恢复正气,一起顶一下寒邪,《伤寒论》的举例子就说这些。有机会可以把《伤寒论》的经文串讲一下,每一个经都可以直译的,并没有曲解、穿凿附会的意思。
《伤寒论》开篇讲脉浮,什么是脉浮?就是气浮。什么叫气紧?什么情况下气紧呢?肚子绞痛的情况下肯定气紧,正气和寒气相争里面的气很紧张,打起来了嘛,寒气要往里攻,正气不让攻,双方在交战,拧绞在一起,非常紧张,摸脉就是紧脉,整个人身都是很紧张。脉浮就是气浮在表,邪气在表,正气往外托托不出去,邪气往里攻攻不进去,所有的交争都发生在表面,一摸就是气浮,一搭手就有。同理脉沉是气沉,气沉在里,在里面打不在外面打,或者说阳气出不来都沉下去了。以上方方面面都是用气来解释的,而且直接明白,对经典可以很好的理解。
伤寒论上有句话叫“太阳病,下之后,其气上冲者,可与桂枝汤”,气往上冲就是往上顶,有时候感觉不行了,有一股气往外出,这就是对气很好的理解。气学中医是一种体验的医学,可以说直指人心,比如呕则气逆,为什么叫呕逆不叫呕吐呢?逆就是逆气,呕而逆气叫呕逆;再比如《内经》里:“其高者,因而越之;其下者,引而竭之;中满者,泻之于内”。
为什么大陷胸证要心下硬、脉沉紧才能下,不然不能下呢?就像气结聚在一起,扔一颗炮弹啪能炸死,要散开了那扔一颗炮弹徒伤正气,人都散了就像空气一样。内经上说“神气之所游行出入也”都是在讲气机的道理,四部经典如果从气机来理解就可以很好地串讲下来,离开了气的层次来理解就很麻烦、不直接。(《本草》、《难经》用气机都是很好理解的)。
内经中说“上焦开发,宣五谷味,熏肤,充身,泽毛,若雾露之溉,是谓气”(《灵枢•决气》),人身之气如雾露之溉,上焦如雾,中焦如沤,下焦如渎,这都是气,不要认为只上焦才是气,只不过上焦容易变成无形的东西,下焦容易变成有形的东西。没有气就没有形,形气相合、相依,形也是由气变化而来,只是有一个偏向,《周易》讲象也是气象,万事万物都可以放在这个气象里理解。无论世间万事万物的如何变幻莫测,都逃不过这个气象,空间时间都在其中,很多人是倾尽一生甚至几生都在悟这个道理。